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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断想
更新时间:2024-03-29 17:54:24

秋天随着一股凉风来了,带走了一切喧嚣,带走了一切汗水,带来了许多寂寞,带来许多惆怅。我望着那凋零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一个卷儿,便静静地扑向大地&hllip;&hllip;

二胡断想

沉默的一切,摇曳的树影中流动着新秋的凉意。我迈步走在这落叶儿缀满的路上,心静得发凉。一阵哀音,像晚来无巢可归的鸟儿一般,打破了这秋的宁静。我知道是那个一直在这儿乞讨的残疾女人,是她在路边拉二胡。她的二胡,破破的,旧旧的,她那双已看不见本来面目的手就那样在那把断弦上来来回回,曲不成曲,调难成调,依依呀呀地拉着。无数的人儿从她身边路过,匆匆地,说笑着,留下的,只是冰冷的目光,香水的淡香。叮叮响的硬币落盘声,也许是这个业余二胡手在一天里能听到的最悦耳的音乐了吧,可是太少了。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她的人影总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里幽幽地消失在那个路角,溶进胡同的黑暗中,那股哀音仍在沉静的空气中残留着。二天,三天,四天&hllip;&hllip;一周了吧,她天天来这里,天天拉着那把又破又旧的二胡,收入依然只是碗底那几个少得可怜的硬币。虽然对那些富人们,我有些鄙夷,可对她,我也没什么好感。难道只有这样子讨生活了吗?岁月无情,看着树叶儿的又一个生与死的轮转,她的生命也这样静静地毫不吝啬被剥夺了去。瘦骨嶙峋的她,有着一双深陷的无光的眼睛,有着如爬山虎藤般的皱纹,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

我默默地站着,看着,我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楼上窗前。街上人群来来往往,被一种紧张繁忙的气氛包围着,没有人愿意浪费一点点时间留心于别人身上,只顾着赶时间。忽然,我的视线被一个衣着华丽、奢侈无边的妇人吸引住了。她正从附近的饭店(具体的名称)走了出来。我瞪大眼睛仔细地看,她波浪般的头发做过精致的修饰,脖子上的那块挂饰该是斯华洛世奇的吧,那上衣一定也是大品牌,看着就显得有档次,那挎包,咦,我隐约看见那妇人的挎包口有一个红红的东西露了出来。那位妇人迈着优雅的一字步,小蛮腰扭着扭着,口袋里的东西便掉了出来。“喂!”我惊呼出声。那位妇人浑然不知,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呆在那里,盯着那个红色的物件。旁边无人,我环顾左右,这里仅有我和她,那个拉二胡的乞丐。我继而紧盯着她。如果那是个钱包,她会怎样,我想。

那个乞讨的女人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我并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或许她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她拄着一根棒子,走过去,捡起来。她仔细地打开来,哇,是一个装了许多现金的钱包!我再次张大嘴巴。她的手没来由地颤抖起来,左右看了看,迅速地把钱包藏进她那身破旧的衣服底下。一抬头,我的眼与她的眼对了个正着,此时,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惊喜、激动。我本能地想冲下去把那个钱包拿去交给警察,可是她那么可怜,给了她也没什么不可以。可能,对那个妇人而言,掉个钱包没什么,可是对于这样一个穷怕了的人,天上掉这么个大馅饼给她,这也算是老天有好生之德吧。发笔小财,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也无可厚非。

我依旧站在窗前,想目送她结束一天的行乞生活,破例地早早回家。

她走了,可是她走反了,每次他都往那个路角走的。可是今天她却走反了,难道是被巨大财富撞昏了头了?她紧抿着嘴唇,拄着棍子走到了前方的十字路口。那里有一个交警正在值勤。我惊呆了,她该不会&hllip;&hllip;她从衣服下拿出那个鲜红的钱包,把它交给了交警。她指了指钱包,又指了指她捡到钱包的地方。离得太远了,我只看到她不停地点头摇头。我的心被震动了,眼前浮现出了汶川大地震时那个把自己辛苦捡破烂挣来的分分角角捐给慈善机构的大叔。我全身开始发抖,激动的不再是那个乞讨的女人,而是用无尽的猜想亵渎了她的我&hllip;&hllip;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盘腿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拉着她那断了弦的旧二胡,奏着她那非曲非调的音乐。我想,那个警察叔叔一定向拉二胡行乞的她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吧。一如我,用含情的目光表达我心中的深深敬意。

依旧的漠视,永远的沧桑,那脸,那二胡,那曲调,一成未变。可我每次走过她的面前,我总是弯下腰,很郑重地向她面前的碗里投入我每天省下的一角两角,那是一个听众给街角艺人的出场费,是一个少年对这样一个不向生活,不向金钱屈服的弱者交的一笔微薄的学费。就在那天吧,我对这个路角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触,留下了不一样的回味&hllip;&hllip;

秋凉依旧,落叶儿转得更欢了:冬日即将来临。我不担心那位乞者,因为在她的心里有一个温暖的春天。那把二胡拉出的,是人世间饱含着道义的一首歌。

民珠初一:张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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